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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是糖甜到忧伤
我相信生命的轮回,我更相信灵魂的永在。他消逝在天边,却一直活在我心中。——题记
我已记不清那是哪一年,那个深秋留下太多伤感与离别,让我恍恍惚惚。
我比任何人都领略秋天的萧瑟与悲楚。那个秋天,窗外下着缠绵的小雨,一片片树叶如一只只枯叶蝶缓缓飞行,最终投入大地的怀抱,等待归根。我的眼泪肆意地逃出眼眶,滚烫滚烫,划过脸颊,沾湿大片衣襟……
那一天,乌云遮盖整个天际。我陪妈妈在小区买菜,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。我听不清电话里说什么,只看见妈妈的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,如天上的云。响雷了,妈妈反而压低声音说:“孩子快走,跟我看你外公去!”当时的我刚入少先队,脸上挂着稚嫩的笑靥,不知道出了什么事,也不知道问。
妈妈拉着我的小手飞似的奔出小区冲向人民医院南院。
开始滴小雨了,一滴,两滴……冰冷刺骨。
来到病房,外公安详地睡着,他已是骨瘦如柴。他皮肤黝黑,昔日宽大而温暖的手掌布满青筋,无数个插针的针孔。我看着看着,眼前浮现出过去的美好:
放学时,总在那小超市门口等待外公,他来了,我总是爬上自行车前的横杠上开心地笑着;回到家,有最爱吃的酸菜鱼在等我,每次外公都爱抚地摸着我的头叫我慢点吃,注意鱼卡;元宵节时给我扎灯给我买蛋糕陪我过生日,我总是吃得像个小花猫,笑得一脸幸福;晴天的晚上,他常带我坐在阳台上看星星,给我讲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,他告诉我说那天上的流星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……
他是糖啊,曾让我整个狠狠地甜!
泪水啊,你为何总是不争气的往下淌?窗外,下起了滂沱大雨,那雨声像是孤独无助的哀鸣,冲击着我的耳膜。
外婆走过来用沙哑、带哽咽的声音说:“他快不行了,你们陪陪他吧,让他走得安心一点……”记忆里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坚强的外婆卸下伪装,大声哭泣,像个孩子丢掉了最爱吃的糖果那样伤心。现在想来,身为医生的外婆当时却不能挽救心爱的丈夫,所感到的绝望只能用泪水来表达……
那是不言而喻的真爱和矢志不渝的忠贞。
爱是糖,甜到忧伤……
我哭着哭着,在外公床头睡着了,泪水沾湿了洁白的被褥一大片,像一朵盛大开放的死亡花。我的心揪住,夜里,那仿佛穿越时空的一声“滴”的长鸣将我惊醒。妈妈外婆还有许多医生护士赶来,他们用锤子一样的东西重重刺激外公的心脏,一下、两下、三下……我竭力呼喊着,发了疯一般怒吼:“你们干吗?不要这样,不要……”那是绝望的求助,是我对外公的爱与尊重,我不想他们破坏我心中最后的完美。
医生,护士个个紧皱着眉头,小声对外婆说了什么就走了。我可以猜到那是要她做好心理准备。我看他,他依旧那么安详。
短暂的安静过后,又是刺耳的“滴”声,直接刺激我的每个神经,我惊恐地看着心电图上那一条直线无限延伸,竟再也没有一点起伏与波动。
那颗充满爱的糖果就这样消失了。
我无声地站着,深情地凝望着他。那么安详瘦削的脸,目光长久地注视着远方,眼神中仿佛有着对妻子的愧疚、深爱与不舍,有着对儿女的担心与牵挂,有着对后代的甜美祝福……
好几年了,每年的这一天我会买最新鲜、最清纯的雉菊来到他墓前长久地站着。我坚信他会到达极乐世界。他的灵魂会升入天堂。我那样坚信着,以前、现在、将来……因为他曾是那样一位正直的法官、称职的外公、合格的丈夫……
不知不觉中,我对医生充满了向往,年少的我是那么希望自己将来可以成为一名白衣天使,拯救更多人的生命,让更多人的甜蜜能够永存。
他曾是我最爱的糖,如今却甜到忧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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